第91章 打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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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政睥睨他,“没断?” “断了。”无波无澜,窥探不出真伪。 “我瞧她的脾气,也不像肯给男人做小。” 陈崇州立在那,眉目仿佛蒙了一层雾,神秘疏离,击不透。 “玩玩而已,没背景的女人是拖累。” 陈政颇为满意,“男人克制住小情小爱,赢得大局,才有出息。地位高了,要什么女人没有。” “陈渊呢。”他嗑了嗑烟灰,“断没断。” 陈崇州面色平静,“您应该亲口问大哥。” “你不是暗中监视他吗,问你正好。” 陈政挑明,书房内一片死寂。 好一会儿,陈崇州敛去眼底的惊涛骇浪,“原来您掌握了。” “你道行不浅,但在我眼皮底下,在富诚,没有我掌握不了的内幕。” 这话,挺唬人。 可唬不住陈崇州。 程世峦出国,华司鉴定偷梁换柱的计中计,他浑然无觉。 证明,陈政的手没伸那么长。 豪门水深,互诈,互相掣肘,谁稳不住神,心虚露马脚,便出局。 “大哥监视我在前,我不得不防备。” “他忌惮你。” 陈崇州斯文清净,站姿像一棵峻拔的松柏,“大哥没必要忌惮,我不争。” 陈政问,“真不争吗。” “父亲自有打算,又何必争。”陈崇州凛然迎上他的审视。 他旋即笑,“你大哥不可能送程世峦出国,很多招数,不是他的行为。” “父亲觉得,掩护程世峦另有其人。” 陈政放下雪茄,“你觉得呢。” 陈崇州抑制情绪,脸上没半分松懈,“程世峦的始末根本不重要,孩子是父亲的,司法鉴定为母亲平反,最重要。” “我与佩瑜多年的情分,以及你的手段,无论凭哪一点,我都不在乎真相。”陈政绕过书桌,深意十足拍他后背,“商场真正呼风唤雨的人,行事往往并不磊落,都有两副人皮。你大哥正直,适合光明的场面,做富诚的傀儡也无妨。而你,适合活在漩涡的中心,替陈家平天下。” 陈崇州不着痕迹眯眼,拿不准陈政在试探,还是向他兜底,“父亲高估我了,我既无资格,也没野心取代大哥。” “富诚实权的归属,你心里已经有数。曾经津德内部相残的悲剧,我不希望经你手重演。” 他恭敬应了声。 这时,佣人在外面叩门,“陈董,何小姐在一楼。” “何鹏坤打退堂鼓,她倒是一心扑你。”陈政半玩笑的口吻,“你挺有本事。” 何时了在客厅脱着披肩,听见动静,笑得眉眼弯弯,跑向楼梯间的男人,陈崇州接住她,“你怎么过来了。” “我叔叔的下属送了礼品,是泡制了五十年的蛇王酒,给伯父尝鲜。” 陈政拨开礼盒袋,果然是珍品,浓稠如血,蛇身硕大,“你父亲知道你来吗?” 何时了跟在后面,“他不知道,华尔转型央企,最近会议多。” “时了,你和老二的婚事,不单单要陈家一方同意。”陈政坐在沙发上,“你父亲目前有异议。” 她挽着陈崇州的手臂,“是我嫁,不是他们嫁,我乐意就行。” 陈政笑,“你能决定吗。” “当然,伯父。” 佣人倒了茶,又端上果盘,陈崇州偏头,“吃水果吗?” 何时了甜笑,“吃啊。” 他挑拣着盘内的草莓,“爱吃吗。” “我爱吃樱桃。” 佣人说,“这季节新鲜的樱桃没上市呢。” 她嘟嘴,“那不吃了。” 这一幕出乎意料的和谐,陈政捏杯盖掸了掸茶叶末,“你们相处不错。” 何时了偎在他肩膀,“四年前,一遇误终身。”她仰面,“你可要好好补偿我。” 陈崇州提醒她,“在长辈面前,不怕笑话。” “不怕啊。”她煞有其事,“你不是也告诉我相见恨晚吗?” 他垂眸打量她,没出声。 午后从老宅出来,陈崇州没有立刻上车,而是站在院子里,点烟。 何时了恢复往常的模样,问他,“我演技好吗?” 他上半身伏低,手撑住引擎盖,懒散笑了一声,不回应。 陈崇州确实有资本狂。 新贵上位,生得潇洒倜傥的皮囊,论胚子,里子,相当拿得出手。 她拢紧他衣摆,帮他系扣子,“你似乎有别的想法。” “结婚太早。”他抽着烟,没避讳。 “你想怎样呢?” “先谈。”吹出一缕烟,火苗炙热,他神情凉浸浸,“婚姻的赌局,没有极其过硬的筹码,无法打动我。” “以恋人的身份,提供5个亿的资金,是吗?”何时了踮起脚,揪住他衣领,“你真会打算盘。你情场上的品性我有耳闻,任由你吸我的血,又抓着我的底细,万一我回不了血,去哪讨公道?5亿的真金白银都无法打动你,你的胃口太大,我们很难合作。” “你可以不提供。”陈崇州拂开她手,“不勉强。” 他坐进车里,吩咐司机,“去晟和。” 发动瞬间,何时了一搪,膝盖卡住车门,“一亿。” 陈崇州目视前方,“开车。” 她把持住,没退,“两亿,何家的钱不在我手上,不容易挪用。” 车厢烘着暖气,他依然不为所动。 “三亿。”何时了趴在车窗,“你别耍我,你有我的把柄,我也有你的。” *** 去车站的途中,沈桢吐了一路。 陈渊递给她手帕,“不舒服?” 她呕得厉害,脊背也莫名一僵,“没。”随即坐直,“我晕车。” 他皱眉,不记得她晕过,“以前晕吗。” 沈桢用帕子擦嘴角,“开太快会晕。” 安桥减慢车速,“抱歉,沈小姐。” 陈政指派她到临市,执行机密任务,她特意以私人理由请了假,防止陈崇州调查。 包括陈渊,她也只说去外省,路过这边,顺便探望他。 事实上,安桥的目的地就在当地。 “何小姐回老宅了,吃过午餐和二公子一起离开的。” 陈渊嗯了声,“确定了。” “婚期没定,大概走动一阶段,二公子心野,要拴住他不易。” 沈桢攥紧拳。 乔丽昨天在微信上联系过她,发来一张陈崇州在美容院接女人的照片。 她认出是何时了。 他这人,骨子傲。 要么出于喜欢,要么出于责任,不然浪费时间哄女人开心的差事,他不干。 陈渊看了她一眼,没再问。 车泊在高铁站,沈桢推门下去,直到她身影消失在人海,陈渊眼神蓦地一黯。 那张温润面容,显露极端的深沉。 安桥问,“回工地吗?” 他收回视线,“老二到底什么情况。” “何家顾虑万家,不再支持联姻。万小姐流产后,陈董主动约过何鹏坤,他以公事为由婉拒了,但何时了非常迷恋二公子,何鹏坤未必拦得住她。” 陈渊靠着椅背,眼前浮现何时了的脸,安静,温驯。 在名媛圈,她是出名的没主见,何家安排什么,她服从什么。 传言与实际,好像不符。 “你认为何时了会违抗何鹏坤。” 安桥说,“二公子魅力非凡,女人掉进他的陷阱,不足为奇。” 陈渊若有所思摩挲袖扣。 “只可惜,您这盘局不达预期,有何家的财力在幕后支援,二公子能扛过这关。” “不达预期吗。”他噙着一丝笑,凝视窗外半圆形的高楼,屋顶的雪融化,沿着棱角淌下,“何时了插在中间,以沈桢的性子,还会跟老二吗。” 安桥恍然,“情与利,择一弃一,二公子进退两难。” 沈桢回到本市,直接去了一趟医院。 凡是陈崇州有人脉的公立三甲,她全躲开,选择了知名度最低的一附属。 结果如她所料,怀孕了。 沈桢看着化验单,整个人懵住。 加上暧昧那段,和陈崇州谈了三个月,期间分分合合,亲密次数谈不上多,有二三十次。 起初,她吃药,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,他显然无意安定下来,用“奉子成婚”的戏码捆绑他,变数大,她识趣,不冒那份险。 后来感情升华,陈崇州算是认真了,不让她吃,开始做措施。 没想到,会中招。 她慌了神,紧张得手脚冰凉,“能打吗。” 医生将检验单连同病历交给沈桢,“意外吗?” “我现在未婚。” “你男朋友呢?需要他签字。” 沈桢闪烁其词,“他车祸死了...我自己做主。” 医生有些怜悯她,其实这类状况常有,丈夫出轨了,亡故了,甚至离婚后查出怀孕,基本都会做掉,“你考虑清楚,千万别拖,月份大了危险也大。” 她接过病历,咬嘴唇,“我今天能做吗。” “今天不行,手术室满台了。”他打开电脑输入信息,“约明天吗?” 她横了横心,“约。” “八点体检,没问题中午手术。” 深吸一口气,沈桢朝门外走。 妇科4诊室的高冀川,和护士交待术后护理,没留意她,撞个满怀。 “女士,要紧吗?” 沈桢心不在焉捂住胸口,没理。 擦肩而过的刹那,高冀川动作一顿。 这女人,他有印象。 典型的白娇乖,肤色白,脸蛋娇,神态乖,漂亮的女人大把抓,这么软绵绵,黏腻腻的,男人自然记忆犹新。 尤其,是在医学界第一浪荡子陈崇州的身边见过她。 更深刻了。 他进入对面诊室,“老陆,那位什么病啊。” 陆骄扶眼镜框,“没病,流产手术,男人过世了。” “过世了?”高冀川大吃一惊,“没听说陈主任的死讯啊!” 陆骄也愕然,“陈崇州的女朋友?” 高冀川扭头,扫了一眼沈桢,她失魂落魄下楼,看不真切表情。 “谁知道陈崇州要不要啊,你瞒着他弄没了,他不翻脸?” 陆骄也明白惹恼陈二的严重性,那是一座死火山,平时休眠,一旦爆炸,波及到旁人,烧得体无完肤,“你通知他。” 说完,立马追出诊室,在扶梯截下沈桢,“你先拍个彩超,我刚问了,明天彩超室不上班。” 缴了费,陆骄带她去四楼手术室,“你等下,我和同事打个招呼,排队有点久。” “陆医生——” 陆骄驻足,盯了她许久,“犹豫了?” 沈桢握着报告单,“影响我以后吗。” “肯定伤身,至于影响以后怀孕,倒不用担心,手术过程会保证安全。” 她不言语,一脸沉重落座。 那边陈崇州接到电话时,正在林园用餐,何时了很喜欢这家餐厅的粤菜。 雅座清静,急促的铃声显得格外突兀。 高冀川藏在墙角,“沈桢是你女友吧?” 他夹菜的姿势停住。 那头继续,“她在一附属妇产科,老陆的病人,怀了。” 陈崇州一贯的从容冷静这一刻被打破,骤然掀动起波澜。 他当即挂断,阴着脸起身,“有事,先撤。” “什么事。”何时了随后也站起,“公司的资金链吗?一亿不够?” “不是。” 他没解释,长腿几乎迈到最大幅度,西裤的裤筒在台阶处,折叠出狰狞的褶痕。 上车,疾驰而去。 东疆港附近的二段桥,晚高峰限速,他一踩油门,摄像头对准车牌号,咔嚓拍下。 陈崇州走出医院电梯,惨白的灯光里,他目光精准落在长椅上的女人。 她像有感应,也抬起头,走廊的一切,无比空虚,幽寂。 他一言不发逼近,面目深沉俯视她。 尽头的手术室,半小时的间隔,不同的女人进进出出,或麻木,或啜泣,途经沈桢,刮起一阵寒风,刺激得她隐隐颤栗。 在无数的陌生中,男人是唯一的熟悉。 清冽的气息,浅灰色的毛衣,羊绒外套搭在臂弯内,英挺修长的轮廓遮住炽白光亮,投下一团暗影,笼罩住她。 沈桢下意识抱膝,心乱如麻。 她早就察觉不对劲,彩超室的医护都下班了,也没人搭理她,问护士同样没确切的答复,只是陈崇州从未提过一附属,她以为他在这里没熟人。 仍旧着了道。 手术室的红灯再次熄灭,高冀川从里面出来,摘下染血的医用手套,丢进垃圾桶,“人给你留住了,你们商量。” 陈崇州目光在她身上,始终没移开。 闻言,压了压高领,露出微微潮湿的半寸颈部,喉结一滚,“谢了。” 【作者有话说】 感谢以马内利打赏灵感胶囊,玲珑打赏新春红包 感谢草莓瓶子、鱼非子、 1 1??、min、书友71011、sweettea、ioumylovery、拢青、小逗猫、宝贝晚安早点睡、萌、sweedy77、momo、那个女子、carrie打赏金币 感谢大家投票支持~